在北京鬧市,有一座孤墳靜靜佇立了幾十年,它的主人是一位18歲的少年。
沒有人敢遷移這座墳墓,即使修建鐵路,也沒有將它移開,火車也必須繞道而行。
這座墳墓的主人是誰?為何它的存在讓火車都繞道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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熱心助人
1951年,河南沈丘纸店村孟家迎来了儿子孟凡章的降生。
孟凡章從小說不上調皮,但從不隨大流。
他不像同齡人那樣只惦記著上樹掏鳥蛋、河裡摸魚蝦,而是常常坐在村頭的石磨旁,聽村里年長的老人講述戰火紛飛年代的故事。
講起那些用生命換來新中國的革命英雄們,老人們的眼睛裡有淚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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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坐在一旁的孟凡章,眼神則是熾熱的。
他聽得入神,回家後便模仿著雷鋒、張思德的樣子,在家門口自製一個木牌子,寫著“為人民服務”。
真正讓村里人對孟凡章刮目相看,還要從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說起。
那是一個夏夜,村西頭張大娘突發急病,腹部劇痛,滿頭冷汗直冒。
老兩口年紀大了,腿腳慢,又趕上暴雨封路,一時間無處求援,只能在屋內焦急地哭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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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巧住在不遠處的孟凡章聽到了動靜,顧不上外頭電閃雷鳴,提了個馬燈就衝出門。
他一邊跑一邊大喊:“大娘咋啦?我來送!”
孟凡章转身回家找来父亲的旧雨衣披在张大娘身上,然后弯下腰背起她,一步步蹚进泥水中。
他個子瘦小,張大娘又沉,那晚他走了不止十幾里路。
到了鎮衛生院,醫生接過大娘時說:“再晚半個鐘頭就危險了。 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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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術做完,大娘脫離了生命危險。
醫生以為是她兒子,大娘虛弱地擺擺手:“不是俺親兒,是比俺親兒還親的娃。 ”
從那晚起,村里人再見到孟凡章,不再只把他當成孩子看待。
孟凡章卻從未拿這些讚譽當回事,第二天一早,他依舊起得比雞還早,去街口幫人挑水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,孟凡章漸漸長成了少年,可他心中的“英雄夢”卻越發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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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常對母親說:“咱家能過上好日子,是解放軍打下來的,我也要當兵去,為國家出力。 ”
小學畢業後,孟凡章進入中學,那段日子正值宣傳“學習雷鋒”的高峰期,他更是把雷鋒當成了“人生坐標”。
教室牆上的雷鋒畫像前,他站得最久。
學校裡舉辦“學雷鋒”報告會,他永遠坐在第一排,聽得最認真。
鄉村的道路依舊泥濘,生活依舊艱難,可孟凡章早已在心裡種下一顆堅定的信仰種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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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隊“小雷鋒”
1968年春天,17歲的孟凡章終於如願以償,成了一名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士。
那一年,部隊正處於全力建設階段,新兵的培訓格外嚴格。
孟凡章常常累得連飯都顧不上吃,但他從不抱怨。
新兵訓練結束後,他被分配去當衛生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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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初,他也有過失落感,甚至夜裡在被窩裡翻來覆去睡不著覺。
但很快,他便咬咬牙想通了,槍桿子保家衛國,藥箱子同樣救死扶傷。
衛生員的工作並不輕鬆,白天要隨連隊參加訓練,晚上還要值夜班巡診,時不時還得隨部隊外出執行保障任務。
他幾乎每天都忙到深夜,卻總是第一個起床,訓練間隙,他不是在整理藥品就是在清潔器械。
最初,他並不精通醫療技術,只靠基礎培訓遠遠不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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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他白天忙完事務,晚上就躲在值班室苦學醫書。
一本《基礎針灸學》成了他每天隨身攜帶的“枕邊書”,每一頁都被翻得起了毛邊。
但針灸可不是看書就能會的,這門技術既需理論,也靠手感,尤其是在無教學設備的情況下,想自學更是難上加難。
別人都勸他別折騰了,可他偏不信,他找來一面鏡子,把自己當成“病人”,在胳膊、大腿、甚至小腹上找穴位試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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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這樣,硬是憑著一股子“死磕勁”,不到一年時間,他竟練得一手極其穩健的針灸技藝。
不僅如此,他還能根據戰士的體質“對症施針”,有戰士腰肌勞損,他扎三五次便能緩解。
連領導都注意到了這個默默無聞的“小醫生”,親自找他談話,說他是“衛生員中的模範”,要在全團推廣他的事蹟。
戰士們更是親切地喊他“小雷鋒”,這不是一句客套話,而是對他發自內心的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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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護火車
1969年1月15日,北京云崗營區,吃過晚飯後,孟凡章像往常一樣背起藥箱,準備去二班班長安福增那裡走一趟。
安班長老毛病又犯了,腿疼得厲害,飯後打了個電話,希望他能去扎兩針緩解一下。
孟凡章一口答應,沒多想,拿上藥具便出了門。
鐵軌從營區旁蜿蜒而過,遠處是低矮的廠房和一條鐵路專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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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日里他也常從這條鐵軌邊的小路走,他縮著脖子迎著風走,藥箱在肩膀一下一下地碰著。
他腦子裡還在回想著昨天寫日記時的內容,想著要不要再多查幾本書,試試其他穴位的組合。
忽然,他看到了一塊石頭,那是一整塊約有半人高的大石頭,就橫在鐵軌的內側。
它的位置極其刁鑽,卡在兩個枕木之間,角度正好能擋住列車車輪運行的軌道縫隙。
火車要是壓上這塊石頭,後果將不堪設想,幾乎是同時,他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汽笛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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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抬頭看去,遠方的黑暗中,即將駛過這條專線的列車正在朝他駛來。
孟凡章下意識地把藥箱放到一邊,猛地衝了上去。
他沒有猶豫,沒有求助,也沒有大喊,他知道,來不及了。電話來不及打,人也來不及找。
石頭比他想像中更沉,他先是用肩頂,再換成雙手推,甚至用膝蓋去撞。
列車的汽笛聲變得刺耳,他知道時間不多了,石頭卻還紋絲不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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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咬緊牙關,臉漲得通紅,渾身的力氣都使了上去,雙腳蹬著枕木,腰部用盡了最後一絲勁。
就在那塊石頭被一點點挪出軌道的剎那,火車距離他已不過幾十米。
下一秒,火車呼嘯而過,車頭一掠,他的身體被拋向了鐵軌邊緣。
瞬間的劇痛讓他幾乎失去意識,他躺在鐵軌邊,意識模糊,嘴唇不停顫動,卻發不出聲音。
火車司機拼命踩下緊急制動,但這一切都來得太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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駐地戰士們聽到了異響,從宿舍飛奔而出,跑向鐵路的方向。
人群越聚越多,有人看到那片血跡,頓時心頭一緊,有人喊:“擔架!藥箱!快去叫衛生隊!”
更多的人開始四處搜尋,最後在車底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孟凡章仰躺著,臉上全是血,嘴角還有殘餘的泥沙,雙腿被嚴重碾壓,血肉模糊。
他掙扎著睜開眼,費力地張了張嘴,戰友俯下身去,只聽到斷斷續續、幾不可聞的一句話:
“不要管我,救火車要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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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完這句話,他的眼皮慢慢垂了下去,整個人再度陷入昏迷。
所有人都呆住了,有人轉過身默默擦淚,有人一邊哭一邊將他抬上擔架,還有人開始打電話求援。
一時間,整個連隊都動了起來,醫療車風馳電掣趕往醫院,各路技術骨干連夜支援搶救。
可傷勢太重,出血太多,在醫院搶救了四十多分鐘後,他最終還是去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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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列列車最終安全通過,車上的軍用物資和乘客無一受損。
列車有一項最重要的任務:是為長征一號火箭護送的關鍵零部件。
如果不是孟凡章,那趟列車上的未來和希望,可能早就埋在那段廢鐵之中。
他沒能成為槍林彈雨裡的戰士,卻成了鐵軌邊上最安靜、最堅強的守護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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墓地的重量
孟凡章追悼會那天,前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。
連隊的戰士、營區的干部、附近的群眾,還有不知從哪得知消息趕來的鐵路職工。
他們自發地站在長長的隊伍中,手中握著自製的黑紗、花圈,臉上寫滿沉重。
部隊上級為孟凡章作出特別決定:追認他為中國共產黨正式黨員,追記一等功,授予“革命烈士”稱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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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全連最年輕的烈士,也是為數不多被允許骨灰分葬的人之一。
他的一半骨灰被安葬於八寶山革命公墓,另一半則被送回他英勇犧牲的地方:雲崗街心花園旁的那段鐵路邊。
部隊專門為他修建了一座小小的陵園,立起一方墓碑,碑文簡潔卻沉重:“孟凡章烈士之墓”。
後來,北京開始大規模城市規劃,雲崗所在的丰台區也成為重點開發區域。
道路拓寬、鐵路加鋪、高鐵貫通,這裡逐漸變得熱鬧非凡,街心花園周邊也蓋起了高樓商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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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唯獨這一片小小的墓地,沒有被動過半分。
1985年,丰台火車站重建,一條原計劃穿越街心花園的鐵路線在臨近開工時突然調整。
自此,火車行駛到這裡,都需要繞道而行。
在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裡,誰都知道,想保住一塊土地有多難。
可更難的,是這塊土地背後的意義,至今沒有被遺忘。
在浩瀚的歷史中,或許孟凡章的名字並不顯赫,但他的事蹟,卻溫暖一代又一代人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