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《神話》最意難平的反派
這是影視劇裡我最”意難平“的片段:
很多網友都在說,趙高負了天下人,卻唯獨沒有對不起易小川;易小川對得起所有人,卻唯獨負了趙高。
多年後我再回頭看這部曾經的神劇《神話》,卻真切地感受到趙高切膚之痛一般的不甘。
年輕的時候看這部劇,由胡歌扮演的易小川一角被絕大多數觀眾所喜歡。
他英俊、多情、有才華、機智過人且運氣爆棚,又充滿著正義感,無論是劇裡的角色,還是劇外的觀眾,都對小川青睞有加。
可當我們真正地把目光轉移到與小川一起穿越到古代的高要身上,我們才能發現原來這部劇裡最大的反派才是那個最真實的“人”。
他與小川一起穿越而來,卻沒有小川頭上的主角光環。
當小川與項羽、劉邦等人把酒言歡的時候,高要一個人面對這個陌生而殘酷的封建時代。
當小川與呂雉、素素打情罵俏的時候,高要只能落魄的流浪,討生活,尋找小川。
當小川手握權柄,與玉漱不倫之戀的時候,高要只能當一個不再完整的男人。
在這個本不屬於他們的時代,高要只想找到小川,返回他們的時代,小川卻開始了情情愛愛、縱情江湖的入戲太深。
可以說高要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當做這個時代的局外人,他心裡只有自己愛的老妹,和老妹愛著的那個易小川,高要一直都沒變,只是小川早已不是老妹愛著的那個小川。
好不容易二人重逢,高要喜極而泣,易小川卻無動於衷,或許在易小川心裡,他從來沒有去尋找高要,和把高要帶回現代這件事情放在心上。
再後來,兩人的命運在小川的大哥劉邦身上再次劈叉,一個被發配為苦力,一個被閹割為太監。
可大度的小川在事後原諒了他的好大哥,並勸高要也要放下仇恨,立地成佛。
當高要成為趙高,小川痛心疾首,怒斥高要。
卻從沒想過自從來到秦朝,高要究竟經歷了什麼非人的折磨。
小川的運氣和“尊重歷史”讓他平步青雲,高要的軟弱和清醒也讓他備受苦楚。
為了在秦始皇面前掩蓋小川和玉漱的感情,高要在這個時空唯一在乎的小月被杖責,高要不顧一切想要去保護,可小川卻只在玉漱也要受此牽連的時候,才願意低下高傲的頭顱。
小川的善是大善,他可以為了陌生人長跪不起,卻不願意徇私愛著他的人,高要的惡是大惡,他可以不顧一切保護他愛的人,哪怕負了全世界。
哪怕全世界都痛恨我的惡,我也要誓死保護心中所愛。
大愛和小愛高下立判,可我們卻在此刻無比理解劇中的高要。
高要的愛太簡單了,他愛自己的老妹,愛老妹愛著的小川,也愛長相與老妹一模一樣的小月,
但高要所愛的一切,都被小川背叛和傷害著,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。
說到底,小川愛的,只是他自己。
小川說,要保護自己重要的人。
可看著結拜義兄項羽險境不救,曾愛過他的小月自刎,因照顧他染上瘟疫的素素病亡,背叛高要和他的妹妹,就連他口中最愛的玉漱也他也無能為力。
可想要保護老妹的高要,卻一步一步地追到最高,哪怕穿越千年,也從未改變對老妹的愛。
還記得電視劇結尾,高要抱著高嵐說:“睡醒了,老哥就替你解決了一切麻煩。”
即使時過境遷千年,即使高要曾直面甚至躍入生活的深淵,他也不曾忘記自己對老妹的愛。
千年之後,高要最後一個愛著的人,也死在了他懷裡。
面對無情無義的易小川,高要怒吼:“易小川,你讓我沒有愛啊!”
為什麼呢?因為高要所有的愛都只配在小川的主角光環之下被毀滅。
因為他是配角,是反派。
在這一刻,我對高要的情感完成了從無感到痛恨,再到共情的轉變。
在這一刻,每一個普通的你我,都或多或少在高要身上看到了屬於自己的一部分。
還是那句話,我們都曾羨慕易小川,可最後卻都活成了高要。
但,這並不妨礙我們愛自己所愛的人,堅守自己所堅守的意義。
在平凡的生活中尋找屬於自己的光,追光而行,向死而生。
二、沉沉浮浮的演藝之路
多年後有粉絲喊話:如果這部劇不是胡歌主演,我能罵男主一輩子。
它就是——《神話》。
這是觀眾對胡歌的喜愛,更是大家對張世演技的極大認可。
只不過可惜的是,他在此之後沒多久就迅速消失在了大眾的視野之中。
據傳其中原因是,彼時大紅大紫的張世,除了熒幕內受到了極大關注之外,熒幕之外的私生活也成為了眾多媒體爭相報導的新聞。
其中某位好友在節目中爆料張世有暴力傾向,消息被張父看到之後,剛正不阿的老人家急火攻心,引發舊疾,不久就離他而去。
而張世此時因為工作繁忙,並沒有在最後一刻陪在父親身邊。
面對鏡頭的不堪其擾,和父親離去的內疚,最終促使了張世逐漸消失在鏡頭之外。
在神劇《神話》裡,趙高要“一步步追到最高,不要別人再欺負他”,而更加神奇的是,張世的人生就像他扮演的趙高一樣,經歷數次波折與打壓,卻真的靠著自己追到了最高。
17歲出道,第一部戲就是侯孝賢導演的《風櫃來的人》,23歲就拿到金馬獎。
按理說怎麼著也是少年成名,未來可期,可他實在是太憤世嫉俗了。
彼時的台灣省影視行業混亂不堪,拿到拍攝資金的第一件事不是專心搞工作,而是吃喝玩樂。
“他們就這麼把錢分掉,你們拍戲一天到晚吃喝玩樂,為什麼不回來弄劇本?”
一氣之下的張世出走美國,想要在當時電影工業最發達的地方大展拳腳。
可殘酷的現實是,他雖然在台灣省本地取得了不俗的成績,可在異國他鄉的他沒有任何名氣和資源,兩年多接不到電影,只能在餐廳洗碗謀生。
還好,93年內地導演黃建新執導《五魁》,邀請張世主演,這就像是張世彼時的一根救命稻草。
因為他既不想向台灣影視資本低頭,也不願意再浪費時間在異國。
他等了兩年,只是在等一個機會,他要把自己失去的都拿回來。
果然,《五魁》一經播出,張世就獲得了鹿特丹影展最佳男主角殊榮。
藉著這個機會,台灣省華視順利簽約張世,可就在張世以為台灣省影業已經氣象一新的時候,華視某部戲原定4個月的拍攝週期卻硬生生的被拖到了9個月。
原因只是因為相關工作人員極其拖沓和不認真的工作態度,張世憤怒地指責領導,而因此事件,張世也遭到了華視的全面封殺。
對此遭遇,張世曾在節目中情緒激動:“為什麼?為什麼?為什麼?”
或許在資本面前,無論多麼優秀的演員,也只能淪為被支配的工具。
除了行業資本亂象之外,彼時台灣省所謂影視本土化的改編也讓張世無法接受。
“你讓關公開始說閩南語?你讓乾隆皇帝開始說閩南語?你覺得是什麼呢?我無法接受。”
以上種種,讓張世徹底對台灣省影視行業失去了信心,他決定從頭再來。
他再一次拋棄了自己的諸多榮譽,隻身奔赴大陸。
但在這之前,他決定乾一件大事。
99年,張世自編自導自演的《聽彩虹的聲音》入圍金鐘獎,並一舉斬獲了最佳單元劇、最佳編劇、最佳男主、最佳音樂、最佳攝影等大滿貫獎項。
封殺?不存在。 33歲的張世狠狠地甩了所謂資本一個大耳瓜子。
而他在也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之後,毅然拋棄一切榮譽,在第二年就一頭扎進了內地。
03年,張世出演《粉紅女郎》房東龔喜一角,深受廣大觀眾的喜愛,為彼時廣受非典困擾的觀眾們送上了歡聲笑語。
05年央視拒絕了一眾大咖之後,欽點張世與陳寶國、焦晃等老戲骨共同出演《漢武大帝》,陰險狡詐的田蚡在張世的表演下活靈活現。
09年的《神話》,張世迎來了自己在內地的演技高光,那段與胡歌的對手戲中,那段即興表演的感染力,讓多年後再次重溫《神話》的我們怎麼也恨不起來這個惡貫滿盈的趙高,也讓北影直接將這段表演寫入了教材。
如今他已年過半百,與妻子一同經營菜園。偶爾出演一兩個角色過過癮,生活愜意且詩意。
幾次跌落谷底、被封殺,又幾次登上神壇,張世憑藉自己的努力“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最高”,用實力擊潰資本,又難得不失本心。
或許人這輩子最重要的命題,就是找到自己與這個世界相處的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