肉身灰飛煙滅處,精神世人永流傳;喜劇的力量,家國的情懷。


萬萬沒想到,這樣的《滿江紅》,會將一切刻板預期一一打碎。

電影中懸疑與喜劇的類型對撞,全員的巨大反差感和化學反應,帶來了極其別緻、層次豐富的觀影體驗。

它讓人緊張、爆笑,又想哭,一會又冷不丁爆笑,無縫切換。

並且,159分鐘的時長卻沒辦法去洗手間。故事上太多的反轉再反轉,戲中戲、局中局的情節設計,人物又慫勇難分,善惡難辨,面具、表演與雙重表演,人物關係變化的密度之大,都會狠狠把你摁在座位上,生怕錯過一秒便追不上劇情。

全程高能,閱後即爽,沒有喘息之機。

同時,這部電影提供了極大的新鮮感,我們能看到陌生的沈騰、易烊千璽、張譯、雷佳音。

更會看到不一樣的張藝謀。

《滿江紅》中有熟悉的張藝謀電影元素,那逼仄的庭院與甬道,那一望無際的軍陣,那戲曲與鼓點的節奏,都體現著張藝謀風格的延續性,但它又完全不是印像中的張藝謀古裝片。

可以說,《滿江紅》是張藝謀最大的一次自我反動。

電影的故事背景發生在南宋紹興年間,岳飛死後的四年,秦檜(雷佳音飾)率兵與金國會談,會談前夜金國使者死在宰相駐地,所攜密信也不翼而飛。小兵張大(沈騰飾)與親兵營副統領孫均(易烊千璽飾)機緣巧合被裹挾進這巨大陰謀之中。秦檜限兩人在一個時辰之內找到兇手,而事情卻遠沒有這麼簡單,案件背後的似乎隱藏著一場更大的陰謀。

故事梗概幾乎可以完全忽略,因為電影完全打破了我們對所含元素的可能的刻板想像。

張藝謀另闢蹊徑,給出了屬於自己的解題思路,這首先體現在演員運用上。

《滿江紅》被稱為絕版陣容,沈騰、易烊千璽擔綱雙男主,張譯飾演詭詐的宰相府總管何立,而雷佳音則挑戰奸臣秦檜(這最初曾在沈騰聽來離譜至極),岳雲鵬飾演的是宰相府副總管武義淳。此外,還有新人演員王佳怡飾演的舞姬瑤琴,潘斌龍飾演的打更兵丁三旺,餘皚磊飾演的馬夫劉喜,郭京飛飾演的親兵營統領王彪,歐豪飾演的禁軍磐龍營副將鄭萬,以及魏翔飾演的金國傳譯哈登等等。

而演員們表演,可以概括為全員反差,屬實驚艷。

出場即帶笑點的沈騰,在《滿江紅》中首次出演正劇角色。

他飾演的效用兵張大,乍看是一個貪生怕死的慫兵,試圖在波譎雲詭的鬥爭中求得一線生機的小人物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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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奇妙之處也正在於此。沈騰既往的喜劇人標籤成為小兵張大這個人物形象塑造的一種buff。他的喜劇效應,比如沈騰每次對著易烊千璽大喊“三舅”求饒,影院都全場爆笑,他對觀眾笑點的拿捏,既調節著影片懸疑緊張、高密度敘事的節奏,更重要的是掩蓋了角色的真面目。

或許六七成的時間裡,觀眾都會被張大不著四六的形象迷惑。

更準確地說,沈騰的喜劇氣質、麻花味道是被有意挪用,因為我們看過太多他的喜劇和綜藝,以往觀影經驗中他曾經建構的形象,往往讓觀眾的心理不設防。於是隨著劇情像剝洋蔥一樣層層展開,每個人的真面目顯露之時,張大這個人物的反轉,所帶來那種震撼,那種不正經之後的深情,給人帶來了強烈情感衝擊力。

與話癆張大不同,“小舅老甥”這對反差性人物關係中的孫均,則神秘莫測。

易烊千璽飾演的孫均,氣質冷酷凜冽,出刀極快,殺伐果決,同時他又不聽、不看、不見、不聞,你甚至覺得他不思考、不謀略、不做選擇,一直被張大牽著鼻子走。而實際上他只是引而不發。

以至於倏忽之間,他的行動能讓觀眾目瞪口呆。

在故事走向裡,孫均這個角色始終沒有給觀眾真正交底,他的立場隨著劇情的反轉而反轉,不直到最後一刻,你都無從判斷。

孫均的形象與千璽自身的形象反差很大,我們能感受到易烊千璽完全把自己清空了,實現了新的角色突破,他的狠戾、緊繃與釋放,層層遞進的質感,讓人欣喜。

除了兩大主角,張譯飾演的宰相府總管何立、雷佳音的秦檜和岳雲鵬飾演的副總管武義淳,同樣詮釋了驚喜的反差感。

張譯完成了大概他的表演經歷中最陰狠的角色。

他的陰狠狡詐見於細節層次,來源於他的眼神,語態,佯裝和詭計,甚至是那把關鍵的道具,紅藍瑪瑙的刀,都暗藏玄機。

雷佳音塑造的秦檜,更讓人震撼。

他前期時的狡詐多疑中帶有的那種平淡,甚至是些許無辜感的奸臣形象,與最後重場戲的荒誕感,形成強烈反差,讓人始料未及,感到震撼,甚至魔幻。他的每一個表演細節都必須被記住,且到了最最後後才知道,他的表演為何如此,甚至在驚詫中開始迅速回想、复盤、體悟。

也正是從影片最後,雷佳音的重場戲時,《滿江紅》的摧枯拉朽的、顛覆性、解構性的力量會擊中每一個人。

岳雲鵬飾演的副總管武義淳,同樣呈現了與以往不同的新變化。

這個角色最初像個有“背景”的奸狂草包,但他又能在你覺得他傻憨時來一出回馬槍,讓人措手不及。更關鍵的是,與沈騰同作為喜劇擔當,他逗樂的點又有差異性,喜劇演員的標籤同樣成就了角色上的反差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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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滿江紅》的重要看點之一,正是這種全員的反差感。

喜劇演員演正劇,正劇演員演喜劇,保留個人風格的同時,又營造了巨大的反差和層次感,這種流暢的雙重切換,使懸疑緊張的劇情生髮了別樣的笑點與興味,每位演員都呈現出獨特而熾熱的部分,而組合在一起產生的化學反應,讓人驚艷。

張藝謀的陌生感還來自於,這次是如此極致地聚焦故事,堪稱反轉王。

以至於影片最後每一分鐘都有變化,每一組人物關係都有變化。

而這種戲劇張力也來自於自我限定。

《滿江紅》在敘事技巧上打破了長期以來犯罪、懸疑類型片經常採用的多線、多視角、閃回鏡頭補充信息等敘事手法,而是直接無閃回硬核直敘,並且是一個時辰限時限空間破案。逼仄的空間環境,限時破案的緊迫感,以及絕妙的戲曲與鼓點,放大了“共時電影”沉浸的觀影體驗。

清冷色調的高牆深宅的大院之中,角色們像被扔在迷宮中,在狹小局促的空間中,隨著劇情的不斷展開,局勢也不斷逆轉,人物的不斷的極速的奔跑也體現了緊迫之下的焦慮與走投無路。

而人物關係不斷變化,在電影中多次甬道奔跑的鏡頭細節中體現出來,奔跑時鏡頭中人物位置前後關係的變化,暗示了主導地位的變化,比如張大、孫均、何立等孰前孰後,這些都是精巧的設計。

電影另外一處顛覆性的設計,是在主線與主題表達上。

傳統的懸疑、諜戰等類型片,往往以密令、復仇、刺殺計劃等作為人物行動的慾望目標,甚至是主題。

但《滿江紅》實現了一種別樣的突破。它表層的貫穿主線,是破案、找密信,尋兇手,但深入之後,你會發現主線反而變得越來越模糊。到底誰是兇手?誰是臥底?孰善孰惡?誰想要信?為什麼要信?

而更關鍵的,岳飛那首著名的《滿江紅》,又將發揮什麼樣的作用?如何詮釋?

這其實才是《滿江紅》最大的懸念。

看片之前,相信大家從未想過張藝謀會以這樣的方式影像化《滿江紅》。

影片對岳飛的精神,對秦檜臉譜化的奸人形象進行另類解構和新的建構,也對《滿江紅》做了歷史新語式的呈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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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結尾才會更加明了每個人物的用心所在,才會更加抓得住前面數次反轉之後傳達出來的精神重量,才會更加理解這部電影詮釋岳飛《滿江紅》的那般另闢蹊徑、“舉輕若重”的妙處。

那種恰到好處的精妙,像極了現今張藝謀對紅色的運用,可能是偶然噴湧出的一股鮮血,可能是紅色刺字,甚至就是一顆櫻桃。

一切水到渠成,並且收尾收得無比浪漫、振奮、激越。家國大義與國民記憶,為信仰赴死的干脆與果決,都躍然銀幕,讓人觸動。相信所有看完這部電影的,都會對岳飛和《滿江紅》的詩詞,有了更深刻更厚重的理解,熱血沸騰,甚至淚流滿面。

這個點,確實好適合全家幾代人在歷史記憶中會師。

《滿江紅》讓我們看到創作力越發旺盛的張藝謀,他幾乎完全顛覆自己過往風格的新嘗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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